(野夫在酿酒厂内)

年代末,一群“酒人”结集出版了一本名叫《解忧集》的书。主编是吴祖光先生,书名借曹操“何以解忧?唯有杜康”诗句中的“解忧”二字。我看到的这本书,是出版家于浩成先生遗赠给我的,当然他也是书中的作者之一。此书作者有五十多位,大都是好酒之人,也是当时的名人。但熟悉的还是于浩成先生。关于酒的诗于老可没少写,如年他写过“今我喜闻除四害,无酒无肉也开怀”。他的日记中还有年春节购物的记载“2月17日上午,在合作社排队买过春节的食品,排队人非常多,好烟好酒没有。”看来那时想喝点好酒也是很不容易。后来于老恢复工作,下基层自然有好酒可喝了,这是中国的特色。年7月16日至8月15日中国出版者协会在河北省承德市举办了第一期编辑干部读书会。参加读书会的有京、津、沪和东北、华北各省部分出版社的编辑干部四十二人。出版人都是文化人,自然要喝酒赋诗,读书会上,一位南方出版单位的老领导,提前告别,于老和诗一首,诗云:

共居闹市未识荆,同来山寺喜相逢。

饮酒赋诗豪气在,谈古论今意纵横。

皓首穷经知兴废,常年编校为苍生。

喜得师友切磋乐,拙诗一首送君行。

可见当时,老出版家们心情是舒畅的。

在于老年代的日记中关于喝酒聚餐的记载也很多:

“年2月25日上午,到三联书店参加读书日活动。中午受沈昌文、董秀玉之邀同冯亦代、邵燕祥、甘阳等在咸亨酒店聚餐。”

到了年于老的心境发生了变化,那时他已经告别了出版社。年他在日记中写道:

“1月29日,早起,为加入中国老年书法研究会写了两张习作,一是写谭嗣同联句:‘斗酒纵横天下事,名山风雨百年心’;一是范文澜先生座右铭:‘板凳要坐十年冷,文章不写一句空’。下午,步行去花竹餐厅,同郑心永一起宴请徐刚、胡少安、冯牧、戈扬、邵燕祥、柳萌、姜德明、李庆宇、张宗厚等共十一人。”

年代是个诗意和诗情弥漫的年代,蒋勋写过一首《酒歌》,其中有这样的句子:

这一碗酒

且让我敬一敬

醉去了的陶渊明

醉梦中的世界

芳草鲜美

落英缤纷

不为五斗米折腰

不去逢迎谄媚

不拿生死浪费着

去追逐空名

这屋根柢的人生

这飘飞在陌上的尘土

朋友

落地即为兄弟

你随我喝一口酒

只要一口

便可以忘了车马声喧

只要一口

便望了这战争的世代

只要一口

便可以看见

欣欣的荣木

涓涓的水流

整个年代,似乎好喝酒的文人很多,却没有听说好喝酒的文人当垆卖酒的,年代似乎也没有。

我和于老相识于他去国还乡的那一年。此后,我没少和他在一起喝酒,酒局大都是胡少安兄做东,在一起喝酒的老一辈有李洪林、孙长江、张显扬等,年轻的有施滨海等。

那时,给于老送酒的人很多,老人家说对于酒我来者不拒。其实他到了晚年,少安兄给他送的董酒,也就是喝一小口而已。于老好饮酒,对酒也很有研究,他在《丁卯话酒》一文中说:

(于浩成先生)

据说酒的好坏同水质有关,我认为似以贵州、四川一带的酒质量最好。除世界闻名的茅台外,五粮液和泸州大曲是我最爱好的,而董酒、鸭溪窑酒、平坝大曲、全兴大曲等也都是名牌好酒。安徽的古井贡酒和湖南长沙的白沙液,前几年市上还常有,最近除高级宾馆外,已经很难买到。历史悠久的陕西西风、山西汾酒、辽宁锦州的凌川白酒和河北衡水的“老白干”,可能同南方产酒的酒曲或水质不用,喝起来同泸州大曲、董酒的味道不大一样,但我同样十分喜爱。除了上面所说的这些被选入“八大名酒”之列的名牌以外,实际上有些地方上的名酒也是上好佳品,颇有特色的,如山西浑源产的“浑酒”,湖南湘西土家族自治州产的“湘泉”以及甘肃武威产的“凉州大曲”,喝起来甘冽清香,至今让人怀念不已。可惜在外地很难买到。至于被称为药酒的五加皮、竹叶青、莲花白之类偶一喝之,也别有风味。我还有用普通白酒(一般用北京二锅头或天津的直沽烧酒)自行泡制的人参酒、构杞酒等,据说冬天喝起来有延年益寿之效,但我却只是为喝酒而喝酒,很少考虑到它们有什么功效。

于老是年去世的,那时老贺、野夫都还没有当垆卖酒,他们的酒都出自茅台镇,如果老人家健在,我想他是会品尝的。估计野夫兄会通过少安兄给老人家送的。

老贺的“茅台老鹤酒”我喝过了,是耿潇男兄请我喝的,当然不是我一个人喝了。当过出版家、剧作家的野夫兄至今未曾见过面,但已神交久矣。

最早知道野夫兄也是在一个酒席上,那一天好像是散文家徐晓刚参加完野夫兄的新作《身边的江湖》的一个讲座,晚上刘苏里请我们吃饭,徐晓和我谈起了野夫兄,谈起了江湖。后来少安兄在大理请野夫兄给我签名送了我两本书,其中就有《身边的江湖》。

如果于老健在,我肯定能借光喝到乡关野酒的。于老不在了,我只好自己买一瓶尝尝了。

只要喝一口——便忘了烦忧,因为我也是一个“酒人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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