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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津小山楼/第期

作者丨丁丁主播丨楚钰

山里非常静，初冬的清晨还不算冷，黑暗像是落下来的帷幕，没有一星点灯光的山里什么都看不见，月光也只是勾勒出远在天际若有若无的山峦。没有穿袜子的脚板在湿透的解放鞋中来回晃悠，步履还是一如既往，努力在湿滑的鞋底和崎岖的山路间保持快速前进。他惦记着今天老师要检查的作业，也惦记着多砍些柴火带回家，想到了老槐树下的捕鸟机关应该有所收获，想到崖边的红籽应该很甜了，不觉有些开心了。他把桐油火把举了举，一瞬间映红了0岁脸庞上的笑容，看上去幸福了好多。山风掠过，阴冷阴冷的。他把母亲缝制的书包摸了摸，书包没有潮，昨夜雨水从屋顶漏下，好在书包裹在油纸包里没有潮。如果潮了，他那个用草纸装订的作业本也就废了。书包里没有课本，课本只有老师和几个同学有，家里负担不起课本这样奢侈的东西，能放他这个0岁的劳动力出来上学，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，他没有奢望过还能有课本什么的。这条十来里的山路他闭着眼睛也能走，他完全放空了，没有爹娘的唠叨，没有弟妹的哭闹，也没有哥哥姐姐的训斥。他很喜欢走路，只想这样走着走着，最好能越走越远，到山的那边看看还有什么山。这时天边已有些许发白，他熄灭了火把小心裹好放在书包里，坐下来把解放鞋中的水倒出来，又拧了拧，用衣角了擦了擦自己的脚板，他知道今天肯定不会迟到了。今天是语文课，学校的全部课程是老师和他的婆娘包办，不知道今天的语文课是谁来上，他还是喜欢老师上，因为老师戴着眼镜。学校原来是一个知青点，知青回城后刘三家用来堆放杂物。前些年办学堂大家才整修出来，一共两间屋，一间教室一间给老师住。以前老师都是每学期换一个，这个老师来了几年都没有换，还把他婆娘带来了，大伙儿就在后面给他们盖了厨房，在前院垒了个羊圈和鸡窝，送来了一只羊和几只鸡，说是给师娘喝羊奶吃鸡蛋，这个场子才热闹起来。

老师和他婆娘放寒暑假就会回镇上，大家非要他们将羊和鸡带回去，他们只肯带一只鸡，其余的都寄养在歪嘴罗家，每次他们回来歪嘴罗都会给他们一篮子鸡蛋，他们说什么不肯要。听说老师有两个女儿，在镇里住的是楼房，还有自来水。有一年七娃和他哥哥去过镇里老师家，还吃到了水果糖。他多想到镇里去，看看那些红砖的楼房，还有神奇的自来水和玻璃纸裹着的水果糖。

从山梁上看见七娃在放牛，他就喊他“七娃、七娃、上学了”，“晓得、晓得，你下来嘛”。他走了30分钟才下得山来，七娃已经把牛送回去了，挎着书包在路边打猪草，他帮七娃把打好的猪草送回去，看见五哥牛棚里牵牛。“五哥、五哥，你要娶婆姨了！”他俩个调侃着五哥，五哥愣愣地说了一句“你们不上学了，来帮我整理后屋。”他们咯咯地笑着，一溜烟跑了。他俩边走边说七娃的五哥要娶媳妇的事，五哥媳妇是龙坪青树寨的苗人，听说她爹摔了腿养活不了这许多孩子，就让媒婆二嬢嬢给找个好人家，便宜了五哥。他俩聊着聊着又为五哥惋惜，五哥爱学习要是不娶媳妇还想去镇上上中学。清晨的露水山路比较滑，他们都很小心没有打闹。同样摔了腿的还有阿崁的阿爸，阿崁比他还小一岁就住在山脚下，他们三个以前都是一道上学的。如今阿崁只能在家帮农，他每次路过阿崁家都会过去把学校的事情说给他听。

今天到学校早，老师担着一挑水正好回来，他们上去帮老师将水倒入水缸。老师将瓢递过来，“你们走累了吧，先喝口水。”，他们也不客气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灌下去。就着他们喝水的当间儿，老师问七娃，你哥哥是不是娶了媳妇就不上学了？七娃说“是啊，阿爸和村里说了在后山开一片地给五哥，阿爸还要分一头牛给五哥。”老师又问他们“你们是不是也想娶媳妇啊？”，他咽了一口水说“我才不要婆娘，我还想把学上完。”，七娃没他那么爽快，含糊着“就是，有了婆娘管得紧还是上学好。”老师摸了摸这两个娃娃的脑袋，娃娃们一天一天长了，他有些怕他们长得太快太高，害怕被谁家看上从他的学校给抢走了。

老师又说了“娶媳妇不好吗？不用跑十几里路来上学，还能分房分地。”他已经喝好了水，正在帮老师理柴火，接着老师的话说：“我不急，我要到镇里上中学，还想到县里上高中。”老师多希望他们能长大到镇里去上中学，按现在情况他们是没有条件去镇里上中学，更谈不上去县里上高中。知道他们不羡慕娶媳妇，老师不禁眼眶子一热，老师知道不远的将来，他们一定不会阻止他们的孩子出来上学,只要坚持，这个教学点就会有更多的学生。

大山中谁家孩子不是翻山越岭去上学，贵州山区地广人稀教学点特别难办，这个教学点就是好不容易立起来的，不到26名学生的办学点，至少有人要走三个小时来上学，走路不到一个小时的只有几个人。学校没有条件住宿，他们每天是十点上课，到下午两点就放学了，通常也没有那么准点，都是按学生大致到的时间开课。在清晨连椋鸟都没睡醒的时候，大山中渴望的火把已经开始闪闪烁烁，庆幸的是这些火把越来越多，越来越多人愿意把娃娃送到学校，而不是留在家里当劳动力，留在家里传宗接代。

娃娃们越来越多，老师将国旗拿出来挂在绳子上，老师的婆姨招呼大家列队，今天是周一，山里的教学点照例是要升国旗的。当五星红旗升起来的时候，就像猩红的火苗，在初冬的早上那么明亮那么温暖。

我是贵州人！

PS：当然在贵州的中心城市中还是有重点学校，但这不是我说的教育，我想呈现给大家的是一个普通家庭可以选择的教育。

PS：任正非面对第一次公开采访，没有过多讨论华为的命运，而是在谈基础教育，这多半与他是贵州人有关。

家乡贵州（代序）贵州的天地人

家乡贵州（一）教育永远的痛

家乡贵州（二）谁是贵州人？

家乡贵州（三）旅游与旅行

家乡贵州（四）我爱映山红

家乡贵州（五）喀斯特溶洞的召唤

家乡贵州（六）豺狗

家乡贵州（七）三月三春暖花开爱情蜜

家乡贵州（八）水世界的灵动

家乡贵州（十）清水江纯粹生活

家乡贵州（十一）苗人与蛊

家乡贵州（十二）遵义消失的小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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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驾黔北之四，遵义掠影

我和相机争夺塔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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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乡贵州（代序）贵州的天地人

家乡贵州（二）谁是贵州人？

作者丁丁，贵州遵义人，靠敲代码养家糊口。远足爱好者，旅行线路发现者，会用照片和文字做点记录，偶尔冒几句诗词。常年与烈烟、苦茶、辣酒混在一起，上班时朝九晚九，休假时胡跑乱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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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播楚钰，也许声音并不完美，但我愿用一颗真心，坚守文苑诗圃，为美文添上声音的翅膀，为读者送去风铃的慰问。付出的辛劳就是收获，花开的声音就是宁静。个人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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